走西源
婺源旅游文化网;2014.06.26
作者;洪忠佩
虫的叫声细碎,窸窸窣窣的,从草丛的底部传出来,此起彼落,随意得很。草,以及树叶都是生发的新绿,在风里荡起绿色的涟漪。西源石峡林两边的山相峙着,蜿蜒的路与溪,仿佛随时有被香樟楮树栲树的绿色淹没的可能,幽深、隐僻。往石峡林走,虫声就让水声覆盖了。路边的草绿油油的,记得沉在故纸堆里的剑辉兄还专门记叙过:淡竹叶、夜交藤、茜草、凤尾草、鱼腥草、仙鹤草、天南星、红花益母草、虎杖、臭牡丹……据说,在这路边的草中,不少还是草药呢。剑辉兄比我走西源要早些时日,不然,他也不会把小溪边葱茏的野芋头忽略了。
刚才,就在我们下车的地方,一间破旧的平房里传出了朗朗的书声。我清楚地记得,原来西源小学是在石峡林的山咀上的,应是因为改建才临时搬到平房的吧。木工板隔出的空间,没有玻璃的窗户,剥落的墙体,在这样破旧的平房里传出朗朗书声,特别感人。站在路旁,我看到石峡林山咀上的新校舍格外醒目。而在西源的孩子心中,他们的校园又将是怎样的景象呢?西源,迤逦而出,隔三五里地就有一个自然村。西源村庄水口与古桥的存量,算得上是婺源村庄较多的。一年前,我为《婺源的桥》的写作,曾在王村、太蔚庙、何家村、锁口潭等地进行田野调查。为找何小牛老人了解古桥的故事,我还从何家村追到下汪村……一路上,看到不少背着书包上学的少年,有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饭盒。在他们的梦里,西源小学的校舍是一个样子的吗?
与我一起走西源的,是两位有文字和乡村情结的人。无论是蛰居在省城的,还是蛰居在县城的,我们有时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状态,却可以观照自己的生活态度。去乡村行走,给自己留下一段散漫的清新的时光。乡村,可以让我们的文字接上更多的地气……过了石峡林,豁然开朗,是铺展的田园与古朴的村落。蜿蜒的公路,把我们引向田野、鱼塘、菜园、茶山、竹林,还有村庄。公路不宽,却也很少有机动车经过,四脚蛇在路上有恃无恐地穿行。自然的生态,叠起的田园,宁静的村庄,对我们真是一种诱惑——一个人能够偷闲到山村走走,徒步村野,汲取山村气息,心里就有了一种满足。新碓、茅山店、新岭下,都在西源的一条线上,像缀在山里的一枚枚扣子,和谐,衬体。村边的篱笆、瓜架上,爬满了南瓜的藤蔓,有开花的,也有挂了瓜的。而菜园地里呢,苞芦(玉米)正吐着白须红须,落苏(茄子)辣椒吊在植株上,紫的紫,青的青,落单的落单,簇生的簇生,一片盎然。生动的是,民居边的鱼塘与小溪的水贯通着,荷包鲤、草鱼悠游其中。在西源村的村口,一树奈李熟透了,也没人摘,果实落得满地都是,有的露出了果浆。枝头呢,还有青的黄的红的果子挂着。不经意间,一片原野,几棵古树,一段篱墙,几条石板路,一处石壁上凿出的水窟,甚至破败的祠堂,以及祠堂里上了苔藓的旗杆石都令人怦然心动。
雨的开篇是云,云一团团的,像一团浓墨在天空散开、聚拢,越来越重。一场豪雨,是可以让人闻得到雨气的,那雨气仿佛从西源源头的山尖上飘来,骤然、迅疾,应声而下。雨点是斜的,密集得很,所有的声音都被雨水淹没了。之前,在田埂上觅食的鸡呢,早已没了踪影……雨太大了,而且没有停的迹象。我和友人只有躲在齐贵飞的店里喝茶避雨。老齐是西源茶坑人,他种茶制茶,却超出了一个山里茶农的角色。他不仅把自己采制的茶叶起了一个地理标示明显的名字——峡谷春,还开了网店在网络上销售。想想,人们在选择老齐的“峡谷春”时,应与西源的生态环境不无关联吧。绿,是可以感染人的,从中传递着许多自然生态的信息。西源的绿,说是赏心悦目应该恰到好处吧。
走在西源的石峡林,我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觉,甚至怀疑那么茂密的树林里,前方是否还有路呢?借用五柳先生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名句,虽然在初夏的西源没菊可采,但一定可以悠然见原野。来源;《中华时报》
【作者简介】洪忠佩:江西婺源人,鲁迅文学院结业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江西省作家协会理事,滕王阁文学院第四届特聘作家。发表散文、小说、报告文学等作品二百多万字。作品散见《人民日报》《中国日报》《中国文化报》《北京文学》《青年文学》《文学界》《星火》《创作评谭》《散文选刊》等,多次获奖并入选各种选本,出版散文集《感谢昨天》《影像·记忆》《婺源的桥》等。